同志打电话沟通。郑仪那边……”
唐国栋的语气冰冷:
“让他好自为之!”
一字一句,清晰无比。
高启明撑在桌沿上的手,指关节因用力过度而彻底失去了血色,微微颤抖著。
他看著唐国栋。
看著那张无比熟悉、此刻却陌生得令人心寒的脸。
看著那双深潭般平静、再也没有一丝波澜的眼睛。
所有的情谊,所有的过往,所有的热血,所有的期盼……在这一刻,灰飞烟灭。
他明白了。
彻底的明白了。
眼前这个人,他的大哥,他追隨了半生的人,已经彻头彻尾地变成了一台精密运转、只遵循政治逻辑的机器。
权力、稳定、平衡、规则……这些冰冷的词汇,已经彻底取代了他心中曾经有过、哪怕最后一丝对“人”、对“百姓”、对“公道”的温度。
什么柳树洼什么清水河什么被污染的河水什么破碎的家庭
在那宏伟的“大局”面前,都不过是冰冷的数字,是可以牺牲、可以权衡、可以拖延的代价!
“呵……”
一声压抑到极致的、破碎般的低笑从高启明喉咙里挤出来。
那笑声里没有愤怒,没有悲伤,只有一种彻骨的冰冷和……悲凉。
“明白了……”
高启明缓缓地、极其缓慢地直起了身体。
他不再看唐国栋一眼,仿佛那只是一个冰冷的符號。
他转身。
一步一步,走向办公室的门。
走到门口,他的手搭在冰冷的黄铜门把手上,停住了。
没有回头。
只有一句如同淬冰般、带著最后一丝决绝的话,飘荡在死寂的办公室內:
“唐书记……”
他终究是用了这个称呼。
“祝你……官运亨通。”
咔嗒。
门被轻轻拉开,又被轻轻带上。
如同关闭了一段长达数十年的情谊,关上了一颗曾经火热的心。
唐国栋维持著那个挺拔的、无懈可击的坐姿,视线落在桌面上。
那里,是高启明拍下的那份简报,印著柳树洼、清水河这些鲜血淋漓的名字;旁边,是他刚刚签批的一份关於“维护当前稳定大局、確保招商引资环境”的例行讲话稿;再旁边,是那份恆发实业二期项目投资“前期进展顺利”的简报。
冰与火。
污与净。
沉疴与政绩。
唐国栋的目光在几份文件间缓缓移动,最终定格在虚空。
刚才高启明眼中那种火焰般的失望和痛心,如同滚烫的烙铁,深深烫在他灵魂深处,留下一个焦黑、丑陋的印记,滋滋作响。
他以为早已坚硬如铁的心防,此刻却清晰地感受到一种细微、尖锐、持续不断的……刺痛。
“大哥……”
这两个字在唐国栋的脑海中无声炸开,带著童年大院里的弹珠声,少年时代分享的最后一个包子滚烫的温度,还有无数次在风雨飘摇中,高启明挡在他身前那种无言的、让人安心的背影。
是的,他失去了。
失去了这个世上可能唯一一个,还叫他“国栋”的人。
失去了那个曾经分享过最纯粹的热血和理想的伙伴。
他甚至失去了一个……真实的自己。
空气里瀰漫著一种浓稠的、无声的悲愴,沉甸甸地压在胸口,让他呼吸都变得困难。
高启明那